司命眸色动了动，默然不语。
匀着气息喘了两口气，使出全身气力，翻了个身，在地上躺了个‘大’字，空洞的眼神，怔然望着头顶有些暗沉的天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炽阳语气不善，冷冷道：“你以为装聋作哑，就能当没事发生？”
司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世人只知此泉灵力充沛，却不知它有再生之能，我只是把洛缨的东西还给了她，之后的事你都知道。”
“什么东西？”
司命：“……”
见对方缄口不言，炽阳登时急了：“说话！你哑巴了？”
司命袖中双手攥拳，死死闭上了眼，这一回任由他如何追问，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问不出话，炽阳不由得戾气大盛：“你既不肯说，我带她走！”说完，转身朝冻结的灵泉扬手一挥，熊熊烈焰在冰面一掠而过，却不见半分融化的迹象。
将人封印在灵泉，始终不是万全之策，他空有相助的心，却无处使力。
这教他如何不气？
司命脸色大变，偏过头一声厉喝：“炽阳！你发什么疯？”
炽阳收回手，低眼看向掌心，喃喃自语道：“怎么会……”究竟什么样的法术，能使凝而不结的灵泉冻结？
又是什么样的冰，不惧火？
跳上冰层，炽阳蹲身看向下方沉睡的洛缨，目光停留在她身前的璎珞项圈，一朵玉质的五瓣花，闪着银白色的微光。
仔细再看，这块玉颜色和镂空花纹，竟有几分眼熟？
恍然间，炽阳忆起一桩往事。
他与洛缨，自远古便是女娲娘娘座下护法，他是腾蛇，洛缨为龙身白矖。
数千年前，他二人飞升天界。
之后，洛缨就再没有以真身示过人，他眼睁睁看着她日渐虚弱，为担得起水神之名，疲于奔命。
甚至于她受了伤，也不似从前那般，可自行痊愈。
女娲元神，自炼石以身补天后，便陷入沉睡，必须他二人一齐奉上元神之力，才能将她唤醒。
可是洛缨太虚弱了。
如果再奉上元神之力，恐怕下一个沉睡的就会是她！
所以即便龙泉山灵气再浓，女娲的元神，也迟迟不能归位。
方才司命讲：她的东西。
龙，生而有逆鳞，坚不可摧。
原来……并不是洛缨灵力变弱，也不是她神力大不如前。
而是在飞升之后，她瞒着诸天神佛，偷偷将自己护身的龙之逆鳞，送了人。
这一刻，炽阳脑中“轰”的一下，愤怒、嫉妒、怨恨，像是一颗发了芽的种子，勾起他记忆深处黑色梦魇。
兜兜转转数千年，他们之间的夙怨，莫不是又要上演？
“九阴……烛九阴！”一想到这个名字，炽阳满身戾气地站了起来，怨毒的目光，随他转身之际，定定落在司命脸上，眼底的杀意都快藏不住了。
原来如此！
从前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全部有了答案。
比如，某人轮回七十三次，一朝飞升天界，人人口中性格孤冷而寡言的文昌神君，怎么就在遇见洛缨后，突然转了性子？
又比如，向来独来独往的洛缨，为何偏偏与刚飞升不久的文昌神君交好？
突然，炽阳牵起嘴角，笑得如同这灵泉结出的冰，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原来是你，烛九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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