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谋，绝色蚀骨师

“什么？”宁书槿吓得惊呼出声，被宋祁一下子捂住了嘴。不多时宁书槿冷静下来，将宋祁的手拉下，整个头探将出去，细听外面的声音。

此时应还是深夜，宁书槿细听还能听见溪水静淌以及风自水面上略过的声音，两岸上蟋蟀与田蛙共鸣，听了许久，宁书槿却听不到一丝人语的声音，她凝神道，“莫不是你看错了？”

若是水兮真被推入江中，起码会本能呼救吧？

“出去看看。”宁书槿抬脚便走。

宋祁一把将她拉住，“做甚么？”

宁书槿被宋祁一扯，步伐不稳身体自向后倾斜，一下子跌落到宋祁怀里，她还来不及起身站稳，低声道，“出去看看啊！”

人命关天啊！

宋祁却仍是将宁书槿环抱着不放手，“待会儿。”这情况着实变化太快，宋祁无论如何都不敢忘却方才那一幕，陵游与水兮二人并肩立于船头，在寂静的月色中显得动人而温馨，可才过了数秒，陵游竟就将水兮推了下去。

隔着数步的距离，宋祁看不清陵游脸上的神色，只听得陵游呼吸声变得十分急促，似乎心中愤懑不平。

宁书槿静下来，又细听了一会儿，片刻之后还是只能听到那静夜的声音。她径自站稳，将宋祁的手拉开，“出去看看！”

宋祁便只好挡在宁书槿身前，走出船舱去。两人方才出来，便见陵游一人呆坐在船头，身边数个酒坛子洒落在地。空气中弥散开一股浓郁的酒气，而陵游饮了将近数坛的酒，却似乎未醉，听得身后宁书槿与宋祁的动静，也不回首，道：“来了便坐下一起喝酒吧。”

语气寂寥凄切，宁书槿怎么都无法将他同方才宋祁所说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宁书槿凑上前去坐下，宋祁紧跟在旁。

宁书槿接过陵游递过的酒坛子，却不曾饮，便问道，“水兮呢？”

环顾四周，确实不见水兮踪迹。

“她……走了。”陵游喝酒的动作一顿，那酒液自他嘴角落下，沾湿了本就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墨绿色长衫。

“走了？”宁书槿侧目去看宋祁，可月色之下看不太真切，只觉得宋祁同往常不太一样。

“嗯。”陵游点头，一坛子酒又被饮尽，他大手一揽，将放在身旁的另一坛酒打开。

酒气扩散，宁书槿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大半夜的，她如何走得了？”

陵游却不答了，只跨过宁书槿，将酒坛递到宋祁面前，“来一点？”

宋祁接过大口饮下。

陵游笑道，“方才宋兄，应该是见到我将水兮推下江了吧。”

宁书槿方灌了一口酒，猛地一声呛，咳嗽起来，听陵游这毫不掩饰的语气，似另有隐情。

“是。”宋祁又饮了一大口。

“她会水，”陵游笑过之后神色落寞，“死不去。”

“发生了何事？”宁书槿得知水兮性命无忧，倒有些好奇起她与陵游之间的事。

“宁姑娘当真想知道？”陵游却一个侧身挑眉，将酒坛中剩下的酒一口饮尽，似终于有了些许醉意般，凑近宁书槿，“那……”

“还是日后再说吧。”见陵游忽而靠近，宁书槿不由得向后一退，因是三人并坐在船头，这一退便靠近了宋祁的怀里。

宋祁喝酒的动作一顿，将酒坛倏忽放下，“王爷自重。”说罢起身顺带将宁书槿拉起。

陵游醉意朦胧，望向宋祁与宁书槿忽就大笑了一声，“日后再说。”

因水兮忽然不见，宁书槿三人呆在一条船上气氛着实怪异。好不容易过了半月，渔船顺水而下到了南粤之境。陵游却忽就变得沉默不语，只告知宋祁二人，将船行至南浔。

南浔是南粤出了名的水乡小镇，镇上河流小溪环绕，户户白墙黛瓦，家家门前花香四溢。入了南浔的第一日，宁书槿就有些闲不住眼睛。

“宋祁快看！”宁书槿手微微示意，“那有个美人~”

宋祁顺宁书槿所指望过去，对面岸上一二八年华的女子身穿蓝白相间的衣裙蹲在水边，正用力捣衣。水面映衬得女子面容白皙秀丽，乌黑的秀发自额间垂下，微风轻抚，甚有风情。

可宋祁转眼一看，宁书槿秀发如墨垂在肩上，脖颈上露出的肌肤剔透如玉，月白色萝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周身，两相对比，那美人自也失了风情。

宁书槿见宋祁沉默不语，又道，“你快看啊。”

宋祁无奈道，“确是美人。”可不及某人。

“这水乡真是养人，到处都是水灵灵的仙子。”宁书槿仍沉浸在美色之中，不多时见一少年郎走过，更是眼睛都放光了，“还有这般灵秀的少年郎？”

宋祁气不打一处来，自怀中取出折扇，一敲便敲在宁书槿脑门上，“我没他好看？”

宁书槿回头，宋祁这般风流模样自是比那少年郎好看些许，可她每日对着他，看都看腻了，还不许她换换口味？

“不许！”宋祁似看穿了宁书槿心中所想，又一扇子打下去。

两人在船头上打闹，过了好久陵游才自船舱出来。

一出来便已然换了身月白色衣裳，同身穿墨绿色长衫时很不一样，宁书槿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陵游？你这是？”

宋祁却将宁书槿一把拉过，推入船舱，“换身衣裳！”

“为何？”宁书槿问。

“不好看便换啊！”宋祁却只横扫了她与陵游两眼。

换好了衣裳出来时，渔船已然在岸边停下。宋祁与陵游皆上了岸，静等着她。

三人同去了一家酒馆。

那酒馆依水而建，开窗便可见溪流之中小舟泛过，窗边种了不知名的绿萝，垂在水面映出绿影。更多时可见对岸人影卓卓，三两个少女结伴而行。

宁书槿看的很是满意，坐在窗边一时竟也不着急吃食，叹道，“这地方真好。”宁静惬意，同她往常奔波走过的受战乱纷扰的地方简直天壤之别。

陵游和宋祁却不说话，这二人不知怎地，自那晚一同饮酒之后，不管去了何处，都要一同小酌上两杯。

这酒才刚上，宋祁一饮而尽，望向陵游，却发现陵游手中酒盏摔落在台面之上，目光却飘向窗外。

宋祁便忙看过去，可窗外空无一人。

陵游摔落酒杯，溅到宁书槿身上，她低呼一声站起来，皱眉。

宋祁便忙将手帕递过去，宁书槿接过擦拭，静下来后望向陵游。陵游此刻已然回了神，却不言语，只径自走了，往渔船上去。

见陵游上了渔船，宋祁和宁书槿忙跟上去。可才出了酒馆，便听得溪流之中一阵异响，再一抬眼，那渔船竟似散架了般，向水底沉去。

宋祁忙快步走上前去，可还没靠近水面，便听得扑通两声，两个卓然身姿跃入到了水底。

宁书槿一慌一乱，本想赶紧上前去帮忙，却被衣裙一绊，摔倒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之上。

酒馆小二跑上前来将宁书槿扶起，“姑娘小心。”

宁书槿忙起身站好，见宋祁呆立在水边，忙叫道，“宋祁，你快救人啊！”虽说似乎陵游会水，可这船不明所以沉了，天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已经有人救了。”宋祁也不回头，只盯着水面，可陵游与那二人却似乎石沉大海般，没了动静。

“完了完了。”宁书槿向那小二到了谢，忙走到溪边，水面上波澜不惊，三个人似乎消失了一般，唯独余下一堆渔船的残骸，横在水面之上。

宁书槿忽就想到，“此处虽说是南粤，可陵游好歹也是后周的一个王爷啊。”他若是在这出了事，陵骁会不会找她算账？

这一想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陵游落水可不是她的责任。

如此一释然之后又瞥见水面之上浮着的碎木，忽想起来，“我的银子！”宁书槿扑到地上，悲切道：“我的银票！”那可是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还没花呢，就打了水漂。

“银子算的什么大事？”宋祁道，他知道宁书槿爱财，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怕。

宁书槿便禁了声，默默望着水面。不多时水面上水泡咕噜咕噜的，似有人要从水下起来。

“蓝白色绣花？”宁书槿低声呢喃，细看那碧绿的水面之上，似有蓝白色绣花浮现，想来是见有人落水，这水乡小镇的姑娘们入水相救吧。如此一想，这南浔的女子竟真是善良可爱，宁书槿微笑。

“起来了！”宋祁一声惊呼。

水面上忽就哗啦一声水声涌动，陵游被两名女子架着肩救起。

宁书槿望过去，却见那两名女子模样相似，身上衣裙同样的蓝白色绣花，竟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水兮。

“这！”宁书槿吓得跌坐在溪边，忍不住用手指着，“这……”

宋祁的反应同她一般，也是一脸愕然不敢相信。陵游似在水中憋了许久，脑子有些不清醒，那两名女子皆默不作声，只动作轻柔将陵游送回岸上。

“你们……”宁书槿还未回神，‘你’了半天才问完一句，“谁才是水兮？”

那两名女子不答，眼眸中似都有水雾氤氲。

宁书槿疑虑更多，谁才是水兮，又为何这两人忽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