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

早上七点三十分，高山杏准时到达宾馆，曹云如同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和高山杏客气聊天，一起在宾馆的餐厅用了自助早餐，最后搭乘高山杏的车前往曹云的住所。

曹云的住所是位于城郊的一栋两层的别墅，由于东唐地处东京，地震频繁，在东唐除了商业区外很少有高层建筑。这种别墅属于正常的公司高管贷款三十年购买的家用住房，这片区域也被称呼为东唐白领区。（可脑补蜡笔小新住的房子。）

整齐干净的街道，清楚的机动车和非机动车的画线，虽然街道比较狭小，但是很安静，汽车和行人也很有秩序各走其道。偶尔有车辆掉头暂时堵车一会，没有加塞，没有喇叭，大家安静的耐心排队等待。

汽车直接开进了别墅，别墅并不豪华，就是普通的住宅房子。没有草地，因为有草地必然有蚊虫，还必须定时对草地进行修建，作为白领上班族的居民没有这个时间。

过玄关进入客厅，客厅不大，毕竟整套别墅占地才一百四五平米，厨房和餐厅相隔一道门，外加一个洗手间，这就是一楼的全貌。二楼有三个房间，书房，主卧和副卧，外加一个十多平米的小阳台，可以在这里晾晒衣物。

参观完毕后，两人回到客厅，高山杏对这套房子也不太熟悉，好容易找到茶具和茶叶，曹云帮忙烧水。

高山杏自然要问：“还住所还满意吗？”

“很不错的地方。”

高山杏说明道：“这套房子是你老板卢群卢叔叔五年前来东唐旅游时候买的。”

“哦？他倒是到处有产业。”曹云给高山杏倒茶：“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正题。”

“谈正题？”高山杏愣了愣，正题是什么？

曹云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放下律师所的架子，从市井亲民的路线走起，每个人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遇见一些需要律师帮助的事，多数人因为怕麻烦，或者是金钱、时间等原因，选择了隐忍。我们可以将这些人作为我们的潜在客户。打个比方，我被邻居家的狗咬了，正常来说，邻居出医药费，或者可能会给予一些营养费之类的补偿。但是按照法律来说，因为狂犬病有最高20年的潜伏期，所以我可以要求邻居给我不菲的赔偿。前者只有几百块，后者有可能数万，甚至十数万。另外，还有公司裁员，是否存在歧视性的裁员？假设公司无法准确说明裁剪对象的必须性，那被裁剪对象可以通过诉讼获得赔偿。”

曹云：“通过一到两年的时间的努力，再通过新闻媒体的报道，可以让高山律师所慢慢的浮现出来，我们也会吸收部分实习律师加入律师所，慢慢的壮大律师所的规模和名声。”

高山杏请教：“第二条路呢？”

曹云道：“搏一把，找一个必输的官司，找一个万人瞩目的官司，我们把官司打翻盘了，自然会有名气和声誉。第二条路优势很明显，快，能在一夜之间让律师所翻身。缺点是，此类案件很少，即使有，翻盘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高山杏想了好一会：“在我印象中似乎没有这样的案件。”

“这可能是你不了解记者。我打个比方，有人在路上摔跤了，这种事不应该成为新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假设今天所有人都没有摔跤，也没有任何比摔跤更吸引眼球的新闻，那么这人在路上摔跤就会成为今天最大的新闻。法律，特别是刑事案件有一批忠实的粉丝，因为粉丝的存在，记者也自然存在。三天内没有可以报道的案件，没关系，可以抄抄旧案，找被害人家属做个访问，找司法部门进行了解。”

曹云道：“但是如果三十天之内都没有吸引粉丝眼球的新闻，那就是记者的不对了。这时候记者必然会炒作一个案件，努力的让大家把目光集中到这个案件上。我再打个比方，娱乐圈有一位著名歌手结婚，本来可以让记者炒作上十天半个月。但是万万没想到，同时有一位同级别的演员被逮捕了。这样一来，歌手自然就退居二线，歌手原本应该获得的一万字的新闻，最后只剩下一千字。”

曹云见高山杏还是不太明白，继续道：“人们常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但是现在只有狗咬人，没有人咬狗，难道记者们就此下岗？不，记者们会去挖掘狗咬人的新闻。比如名贵狗咬了环卫工人，比如护主狗咬了窃贼，新闻会突出其中的矛盾，吸引读者的眼球，他们找出的矛盾能让读者产生共鸣。前者可以挑动仇富的心态，后者可以让大家讨论法律对人的保护。再比如名贵狗咬了环卫工人，狗主人真诚道歉，赔偿所有损失，这就没意思了，这新闻没看点。如果能忽视掉后续部分，而去介绍狗主人的身家和地位，会让矛盾更加激烈……”

好像自己说的太复杂了，曹云停顿好多秒后道：“我对东唐不熟悉，给我一些时间了解，我想我可能可以找到类似的案件。不过，这类能一战成名的案件虽然不算少，但是几乎没有胜率。我们要找的是能一战成名，同时又有一定胜率的案件。”

高山杏这次总算明白了：“我们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是的。”曹云松口气，道：“在等待中，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高山杏想了一会，问：“曹律师……”

“叫我曹云就好。”

“曹云，你想获得什么？”

这问题就表达出高山杏虽然不是一位合格的律师，但是并不笨。曹云笑了下，倒茶，许久后道：“高山律师所已经败无可败，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有勇气去冒险。如果在高岩市，我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和圈子，我没有勇气去冒险打一个引人注目的高败率官司，因为那可能会让我失去一切。”

高山杏首肯的点头：“你很坦诚。”

曹云微笑：“除了坦诚，我还有很多优点。”

“但似乎不够谦虚。”

“哈哈。”两人对笑，曹云伸手和高山杏握手：“合作愉快。”

高山杏也微笑回应：“合作愉快。”

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谈，无论过程怎样，最少目前两人建立了工作态度上的默契。当然，从他们不谈任何私事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还是非常生疏的，同时他们也没有打算和兴趣去更加了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