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二维码

第二章美艳的合伙人

出租车上刘波告诉我，曾奕是他上班第一家单位的同事，后来他出来创业，曾奕跟着一起辞职。刘波待曾奕不薄，让她做了亿达CEO兼第二大股东。

我：【这么说，曾奕没理由害你啊。】

刘波：【怨起杀人意，财帛动人心，这不亿达将要上市么，引进新的投资方，股份需要调整，损害了曾奕利益，她肯定不干了。】

我：【那她也不至于害啊。】

刘波：【一看你就成不了大事。把我害没了，曾奕就成了亿达第一话事人，她的身价由几千万变成几亿几十亿，你说值不值得？】

几亿几十亿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感性认识，但要我为钱去杀人，无论多少钱，我都做不出来。

刘波：【那天我感冒发热，曾奕给我吃了两片药，我严重怀疑那药片有问题。】

我：【这只是你猜测。】

刘波：【曾奕做得出来。这女人表面艳若桃李，实则杀伐果断，中间公司发展方向转型，她一天炒掉了百分之九十员工。】

站在打工者立场，我觉得这女人挺可恨，也挺可怕的。

车子停了，宜杨华苑到了。

我付帐下车，出租车开走了。包车实在太贵了，市内打车很方便。

宜杨华苑是深市高档洋房小区，我打了曾奕电话，门卫确定之后才放我进去。

依照刘波的交待，我说我是刘波的弟弟。

洋房很现代，一层就一户。

这是我见过的最宽畅最有品味的客厅，换鞋时有点小紧张，第一次都穿反了。

曾奕容妆靓丽精致，三十出头，短发微烫，气场强大。待我进屋，客厅沙发对坐，盯着我不说话。

我如同在X光机照射之下。

“曾总，我昨天梦见我哥了。”一紧张，我省却了客套，直接照刘波的提示说了。

曾奕面上浮出讥笑：“你从老家大老远跑过来，就为跟我说一个梦？”

“我哥梦里说，他死得不甘心。”我把手机悄悄放到茶几上，尽可能靠近曾奕。

“他是不甘心，挣了钱，吃喝玩乐还没享受够呢。”

“我哥说，他强壮如牛，不该那么早死的，是有人害他。”

曾奕挥手打断：“等等，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一愣：“这还有错，刘波，我哥，亿达公司创始人老板。”

曾奕说：“我认识的刘波可不健壮如牛，走个楼梯都气喘吁吁，空调调低两度就会打喷嚏。”

怎么回事儿？这两人肯定有一个在说谎，我不知是哪一个。

我说：“看我哥照片挺精神的啊。”

曾奕嘲讽地说：“你哥给你看的照片用了美颜吧。”

“不可能，就墓碑上那张。”

“那张照片是我选的，四年前我照的。”曾奕面上收起笑：“那时还没有发达，他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子干劲儿，还没有被酒色掏空身子。”

凭直觉，我感觉曾奕说的更接近真相。

我瞥眼手机，恨不能把刘波叫出来当面对质。

为了一万千，我硬着头皮说：“我哥说，你害了他，那天你给他吃的药片有问题。”

曾奕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一只流浪猫站立唱出了“喜洋洋美洋洋”，满脸的不可思议。

曾奕起身进房间，又匆匆回来，将一蓝色药盒甩到我面前：“这就是他吃的药片，他的常备药，刘波经常感冒，一感冒扁桃体就发炎，这几年他吃得多了，没见哪一片有问题。”

我拿起药盒，知名药业公司生产的普通头孢消炎药。打开盒盖，里面少了两片。

我说：“你对刘波身体状况很熟呀。”

曾奕脸上挂出莫名的笑：“认识五年，一个屋里生活了三年半，你说熟不熟？”

一个屋里生活！刘波和她还有这层关系？

曾奕抱起手臂说：“我要想害他，他早无声无息死八百回了。”

为了金主，我强行扯下去：“刘波毕竟对你有恩......”

“等等，你说谁对谁有恩？”

“刘波对你啊，他创业带你一起发财，让你做CEO，还给你那么多股份......”

“哈哈哈哈......”曾奕止不住放声笑。

我不知她笑什么，等着她笑完。

笑够了，曾奕抽出纸巾把笑出来的泪花擦掉，恢复端庄姿态，对我说：“这话是刘波给你说的？”

我点头。

曾奕说：“当事人都还活着呢，他就敢颠三倒四混淆黑白地瞎说，想不想听另一个版本？”

当然要听。

曾奕讲述的版本是：五年前刘波刚毕业来到深城，进入某私企科技公司，负责一个重点项目，刘波没日没夜苦干半年，项目超额完成，没想到老板耍赖毁约，拒绝支付约定的50万分成奖励。时任公司人事经理的曾奕，为刘波提供了关键证据，帮助刘波打赢了官司，刘波由此拿到人生第一桶金。

“那家公司还在，当年大把同事也都在，你可以调查去。”曾奕说。

“那刘波创业呢？”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曾奕说：“刘波是技术天才，他想创业，但是资金不足，更害怕血本无归，一直在犹豫。我看好刘波，看好他这个人，看好他的能力、他脑子里的项目，还有这个市场的前景。我决定赌一把，拿出我的全部储蓄，激励刘波一起创业，创建了亿达网络，他负责技术，我负责管理和市场。为照顾他大男人的面子，让他做了企业法人，占股51%，我占49%，你说，我们俩到底谁对谁有恩？”

“等等等等，”我脑子乱了，弯腰站起来，问：“曾总，我可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曾奕点头，手一指，我拿上手机跑进客用洗手间。

我：【刘波，你到底有没有跟我说实话？】

刘波：【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实话，我是从我的角度......】

我：【你的角度也要说实话！曾奕她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刘波：【从她的角度来说......】

就凭刘波没有坚决否认，我就能肯定曾奕话语含真量绝对比刘波要高。

我：【你还和人家一起住过？】

刘波：【当时为了节约租金，就租一间房，又天天在一起，难免睡一起了。】

我：【这么说，曾奕不但是你的恩人、你的贵人，还是你的情人，在你最脆弱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你支持你，和你一起奋斗，你为什么还抱怨她？】

刘波：【她当时是投了几十万，最困难时候还借钱发工资，但她投入也有回报啊，大几十万变成了几千万，回报率近百倍！】

我：【这个世界只有钱吗？】

刘波：【至少钱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认为最重的东西。】

我辩不过他，生气地问：【后来为什么你又和曾奕分手？】

刘波：【你觉得她这个性，她这么强势，做老婆合适吗？她还比我大三岁。】

我：【呸！】

全是借口，当初你怎么不嫌人家个性、人家强势，就是有钱了，有大把美女可以挑择了。

刘波：【你帮谁说话呢？是我给你一千万。】

我：【不说了，我要出去了。】

刘波：【你不了解女人，更玩不曾奕，到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我收了手机，放水弄出声音，低头拉开卫生间门，一出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曾奕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边，手握着一把闪亮的水果刀，正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