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她,果然,她已经泣不成声了,但还是尽力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幕,看着她的丈夫与别人浓情惬意,她的两个孩子嬉笑着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儿,一副和美的景象。
我有些不忍,打算将法术撤去,却被她伸手阻止了,「仙子就再让我看看吧,我的孩儿都长得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记得我。」
她勉强笑着,眼里却溢满了绝望和痛苦。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她只是五天没见她的家人了,现在却变得无比陌生。
「你别哭了,我……我去给你买个糖果吧,听说心里难受了,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我拿出手帕为她擦干净眼泪,再为她降下一道护身咒,转身朝巷子外的糖铺走去。
看到我走远了,她这才蹲下来,痛哭出声。
等再次回到孙府外,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心下一叹,隐匿身形前往现在的孙府,果然在后门处看见了她痴望着墙头。
她看见我过来,眼神呆滞,「仙子,这人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放心,你若愿意,我会给你备足银两,让你安度一生的。」
她摇了摇头,固执地看着墙头,「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她脸上苍白一片,眼里无光,也没有泪水。
听说人痛苦的时候反而没有眼泪,我看着她的侧脸,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后,我陪着她在凡间呆了半年,就住在孙府附近。
偶尔她会躲在孙府门外,看着丈夫回家,两个孩子们会笑着跑出来围着他转圈,叽叽喳喳地讲着今天在学堂里学到的内容。
他的妻子也会笑着抱着孩子出来迎接。
她虽为后娘,但是对着继子却是视如己出,就跟对自己孩子差不多。
我看见孙李氏,不对,现在要叫她李锦书了,她在这半年里已经放下了一些,脸上也逐渐多出了几分笑容。
后来她说要当我的侍女报恩,我拒绝了,我说我不需要她这样,我只需要一个朋友。
我记得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她在这半年里第一次哭了出来。
当时我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松了口气。
她不再憋着自己,挺好的。
当那位夫人再一次怀孕的时候,李锦书走到我面前问我,「孙家以后会如何?」
我记得我当时掐算了一番说道:「兄友弟恭,封官进爵,四世同堂。」
之后,她笑了很久,说,愿随我回神界。
等回到我的洞府时,神界才过了半日,庆祝大军凯旋的宴席还在开办。
我安顿好了李锦书后便赶往宴会,宴会上还有一个委屈巴巴的小仙男在等着我呢。
等我找到洛河的时候,他正低垂着头跪在大殿外,听说是仙后斥责他没能保护好二殿下,致使他流落人间,招凡人惦记。
按理来说,身为古神,我不便插手如今神界的事。
只是在四百年前决定救当时饿晕在洞府门口的小洛河开始,我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是福是祸,我一人承担便是。
我隐匿身形溜到洛河的身边,戳了戳他的手臂,「诶,我的糕点呢。」
洛河一把抓住我作乱的手,变出了几碟糕点,盘腿坐在地上,嘴上嘟囔着,「你这回来得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好久了。」
我给他套上了一层幻术,在众仙的眼中他还在跪着。
瞧着他这肆无忌惮的样子,我撇了撇嘴,「你小子,我辛辛苦苦来找你还抱怨呢。早知道我不来了。」
「别呀,姐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洛河讨好地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我嘴边,眼里满是宠溺。
我咬了一口,表示勉勉强强放过他吧。
吃下最后一口糕点时,我听到洛河又干又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你愿意当我的天后吗?」
听到这话,我呛到了,在洛河慌张地找来水给我喝,我才像是又活了过来。
差点,差点我就要成为天地史上死得最憋屈的神了。
我瞪了他一眼,表情冷淡了下来。
「你想当天帝?你知道每一次天帝的更换都会迎来神界的动荡吧。现如今神界与魔界刚交完手,正是修身养性的时候,你若夺位,恐怕会造成死伤无数。」
「我知道姐姐最在意神界的安危。可是姐姐,你觉得现在的帝后真的在让神界变得更好吗?」
没有梦回实验室,她很失望。摸索着爬过去,爬到桌子附近,她记得,上头有茶水,还有馒头。她需要喝水,需要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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