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天下

“唐先生！六爷身子弱，你别喂他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试药您找我好了！”莫甄急急地说道。

唐春来丝毫不理会莫甄的着急与愤怒，淡淡地问：“感觉怎么样？”

容祁收了收快速运转的内力：“不错。”凝神盯着唐春来手中的瓷瓶。

唐春来想收手但是已经迟了，就干脆大方的把瓶子拿出来了，道：“你从哪结识的高人，这制药用毒的手段丝毫不亚于我药王谷，甚至更胜一筹。”只是制药手法甚是熟悉。

容祁眉头一挑，缓缓一笑，不答话，伸手拿起瓷瓶放入自己怀里。

唐春来一噎，虽有些无语容祁的藏私，但还是提醒道：“这药虽好却也不能常服，想必这送药这人也是明白的，所以只送了五颗过来。”

“九瓣的天山雪莲可是不可多得，百年前你的先祖荣章帝得了三朵，一朵送给荣凰皇后，一朵给了荣凰皇后的娘家凤氏，一朵给了你的外家云家，荣凰皇后手中的那朵现在还在宫中，凤家的那朵随着凤家主举族避世不知所踪，云家的那朵十八年前为救你母妃用了一半，五年前为救你用了另一半。”

唐春来的语气像是随口说说一般，但是容祁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半晌，轻声一笑：“不管这雪莲从何而来，至少能拖住祁的命，不至于早死不是？”

唐春来收拾好药笼，不争气的看一眼一脸释然的容祁，闷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间。

“主子。”

秋暮轻手轻脚地走进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凤凌诺，跪坐在一旁，“东西送到了。”

凤凌诺眼睛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轻声“嗯”了一下。

“主子……”秋暮秀眉轻拢，咬了咬下唇，问道，“恕秋暮多嘴，您为何要将那用雪莲制成的生息丸送去给那六皇子，您自个拢共也只制成八丸，而且九瓣雪莲甚是珍贵。”

秋暮的话还没说完，凤凌诺搭在身侧的手扬了扬，止住她的话，道：“那雪莲再珍贵也不过是死物，虽不可多得，却也不是得不到。”半分不提及容祁。

秋暮顿了顿，想明白后，道：“是秋暮着相了。”

“二哥那怎么样了？”

“二公子已经拉了小半个时辰了，王管家来了院子不下五次，皆被汀兰挡了回去。”

“小半个时辰？那看来二哥对这个药倒是起了抗力，下次我再换一个别的好了。”

秋暮替风凌诺捏着小腿，笑道：“秋暮让人将点心送给二公子的时候，二公子虽是看着高兴，但到底还是防了一招，那药力被他用内力逼出不少。”

“要是他连这点防备心理都没有，那他在这盛京城里的两年也就白混了，那皇帝的左膀右臂也由不得他来当。”

秋暮笑了几声，便安安静静地替凤凌诺捏腿，一时之间，房间里悄然无声，只有袅袅的熏香在燃烧。秋暮看着凤凌诺安静的侧颜有些晃神。

看着凤凌诺的呼吸越来越匀称，知她已睡熟之后，这才轻声地替她披上薄被，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凤凌诺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关闭的朱红房门，眸色深不见底，半晌才换了一个姿势，又睡了去。

到了晚间，睡了一下午的凤凌诺倒是睡不着了，让秋暮和汀兰将她红釉青瓷搬出来，在月下烹起茶来。

“主子，你这烹茶好歹也细细品尝呀，哪能一口气就直接咽完了呀！”

汀兰看着凤凌诺一次性连喝了三杯，忍不住抱怨了。这茶虽不及雪地银针清冽，也不及母树大红袍珍贵，却也是雪峰山独产的云雾啊，除雪峰山的人，旁人见都不曾见过呢。

“啰嗦，这品茶啊，就得按照自己的心情来，要是所有的茶都须细细的品、小口小口的饮，那这些名贵茶叶与那些普通茶叶有甚区别。”

凤凌诺端着茶杯，对着月亮敬了一番，悠悠说道，好不风流。

汀兰听了这话，无奈的撇了撇嘴，对着秋暮无语：“就主子的歪理多。”

凤凌诺凤眸闪了闪，放下茶杯，单手支撑下巴，眼角略略挑起，放缓声音道：“好汀兰，快去将你主子我那把初月瑶琴拿来！”

秋暮对凤凌诺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甚是习惯，推了推被凤凌诺的媚眼看得脸通红的汀兰：“还不快去，傻！”

凤凌诺重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感叹道：“鸣筝金栗柱，素手玉房前。这般月色，不风花雪月一番岂不浪费？”

“噗！”汀兰抱着琴走过来时，正巧听见凤凌诺最后一句话，一时笑出了声。想主子当年学琴不是因为尊上说这乐学得好便能以音控人吗？何时与这风花雪月扯上关系了。

凤凌诺感觉到汀兰的嘲笑，凤眸一瞪，唬得汀兰放好琴赶紧退到一边。

秋暮将一柱檀香焚好，凤凌诺单手拨动琴弦，清澈明净的琴音潺潺流出，劵劵而来。

“若是这琴真能与人心意相同就好了。”

闭上眼睛，双手抚琴，玉蔻轻启，一曲《梵音》便涌泄出来。

汀兰和秋暮立在一旁，眼神迷离，早已跟着凤凌诺的琴音神游了。千年古刹，浓郁檀香，郎朗经声，然后入目的又是满面鲜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与呼救声。秋暮手心一痛，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掌心，眸光清凉了不少，背上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物。

原来，主子真的达到了以乐控人的境界，原以为尊上是为了哄主子学这她并不喜爱的琴而编造的谎言。

一曲终了，汀兰这才恢复了神识，不解秋暮为何一脸惨白，明明主子的琴音甚是悦耳。

抬头看着挂在梧桐树梢的弯月，凤凌诺有些疲惫地扬了扬手，“夜已深，你们先下去吧，我再坐会。”

汀兰嘟着嘴不情愿地向前走了两步，发现秋暮还立在原地没动，便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该走了，却忽视了她带着几分僵硬的动作和眼底的一片兵荒马乱。

凤凌诺重新取了一只杯子，倒了两杯热茶，声音极轻：

“我翻天覆地也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