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瑾枝穿着月牙色的旗袍，端庄素雅，笑着回答：“凌川终于定下性要结婚，别说清语，我也好奇的很。”
“这就是凌川媳妇，叫做黎念的。”厉老爷子微侧身，示意黎念起身。“小念，这是凌川的堂嫂。”
黎念垂眸掩去恨意，拉着格拉朝万瑾枝微笑，“堂嫂。”
她咬字极重，缓缓抬头，看清万瑾枝眼底的惊愕和恐惧后，笑容里逐渐带了几分畅快。
万瑾枝浑身一震，后退一步，优雅姿态尽失，惊慌的指着黎念，“你，你叫黎念？”
“格拉，叫伯母。”黎念似是没看见万瑾枝的失态，低声吩咐格拉。
格拉乖巧的仰起头，稚嫩的小脸像极了那人，怯生生的喊：“伯母。”
看清格拉后，万瑾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
“瑾枝，你认识小念？”方清语上前，扶住万瑾枝，暗中提醒着她的失态。
她的失态太突然，许多人的目光投过来，纷纷好奇又八卦的转在她两身上。
万瑾枝这才回过神，急忙掩唇挤出笑容，“不认识，我只是看格拉这孩子太像凌川了，勾起了些回忆。”
“我只是想着，要是凌云还在，我们的孩子……”她的笑容实在勉强，唇色泛白，看上去憔悴无比。
众人了然，厉凌川和厉凌云都像故去的厉老太太，不像堂兄弟，倒像是亲兄弟。
厉老爷子面色微黯，悲悯的摆摆手，“没事，凌云走了这么久，你也别太难过。”
“爷爷，我看堂嫂脸色不好，我带她去休息下吧？”黎念上前，扶过万瑾枝。
“去吧。”老爷子兴致也扫尽了，苍老的脸上有些疲倦。
万瑾枝肢体僵硬，被黎念半强势着扶到楼上，关了门，她面上才浮现出彻底的慌乱。
推开黎念，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黎念，爷爷刚介绍过，堂嫂怎么还问。”黎念被推开也不恼，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
“不，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孩子是谁的？”万瑾枝喉咙滚动，头皮发麻。
黎念垂眸，她是漂亮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多了几分纯真的妩媚，眉眼中又有清冷的气质。
像极了那人，又似乎不像。
她缓缓起身，幽幽的凑到万瑾枝耳边，“孩子是谁的，你还没看出来吗？”
声线低哑，神色怨恨，嘴角扬起冷笑，宛若从地底爬出来的女鬼。
万瑾枝心中的侥幸也被打破，彻底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来日方长，我们拭目以待。”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万瑾枝，眼底的恨意不再掩饰。
“少夫人，家宴开始了。”有佣人在门外敲门，声音恭敬。
黎念理了理乱了的鬓发，声音轻柔，“堂嫂，休息够了就下去吧。”
说罢，她挺直脊背离去，不再看跪坐在地上的人多一眼。
厉凌川姗姗来迟，家宴已经进行了一半，“公司有事处理，我先自罚三杯。”
他认错认的大方，也没人敢揪着现任掌权人的错处，任由厉凌川饮尽三杯酒后就坐。
黎念和方清语一左一右坐在厉老爷子身旁，见厉凌川过来，黎念自觉的示意佣人在她旁边再摆一副碗筷。
“格拉呢？”厉凌川坐下后低声询问黎念，姿态亲密。
黎念兴致缺缺，只木然的回答：“明天还有的折腾，小孩子困的早，我让他先去睡觉了，爷爷应允了。”
说完，她低头专心的和碗中的酒酿丸子做斗争，不再管宴席上的讨好与谄媚。
正主一来，黎念得了几分清净，倒是厉凌川已经被敬了不少的酒。
老爷子年纪大了，没坐多久脸上就浮现出疲倦，“我年纪大了，医生嘱咐早睡早起，让凌川陪着你们。”
众人纷纷应是，待老爷子离席后，才少了拘谨，年纪相近的年轻一辈，各自寒暄。
“我看黎小姐很喜欢吃这丸子，把我这份也端过去吧。”方清语突然开口，吩咐佣人。
宴席上有片刻的安静，目光都朝黎念看来，带着暗暗的嘲笑和不屑。
上流社会的宴席，哪有人是真为了吃东西？经方清语这么一提醒，黎念的做派就显得上不了台面了。
厉凌川嘴角微抿，面色微沉，修长的手优雅的端着杯红酒，并不多说。
就让她安安分分的吃点东西不行吗？
黎念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抬头看向方清语，“哪有让客人让的道理，我想吃让人去厨房端一碗也就是了，何况今天也吃饱了，不用方小姐挂心了。”
微微咬重客人两字，她眉眼弯弯，笑的诚挚又纯真。
方清语被狠狠反击，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尴尬的笑笑，“是我多管闲事了。”
长餐桌上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照在餐具上，银光闪闪，在座的人却是默契的静了静。
当年方家大小姐和厉凌川的一段情，闹的也算是不小。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没人愿意惹祸上身。
“能吃是福，哪像我，对酒精过敏，这些东西是碰都不敢碰的。”一直沉默的万瑾枝已经回过神，又是一副端庄和善的长辈模样。
有人开口打断僵局，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将这一段尴尬掩饰过去。
家宴总算散场，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黎念松了口气。
上楼换了套衣服，她摸了摸吃撑了的肚子，决定去散散步消食。
厉家老宅是中式别墅的设计，占地面积极广，大气又典雅贵气，一草一木都彰显着主人的非凡地位。
黎念第一次来，夜风微凉，她饶有兴致的拐过九曲长廊，入眼的是一片花团锦簇的寂静后园。
挑了一丛葡萄架半掩着的长椅坐下，面前是一池干净清澈的游泳池。
她悠闲的享受这难得的消遣时光，一边啧啧感叹有钱人的做派，寸土寸金的晏城西城，这么大的一栋宅子，价值早就不仅仅是金钱可以衡量。
夜风拂面，黎念被吹的昏昏欲睡，正打算起步欲走，却听见另一边的长亭下传来似哀似怨的婉转女声。
“你真的要娶那样一个女人吗？”
沉默片刻，有低沉的男声响起，“清语，这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女声激动起来，“我都为了你离婚了，现在你结婚了我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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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