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一口口水就能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第一次我感觉到死亡离我这么近。
可我不能慌张,如果连我都乱了,那还怎么逃脱。
当季云霄和萧柔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害怕得出现幻觉。
他看到我,眼里的深沉动了一下,浮现出一抹微弱的、不甚明显的光。
“晓珍,你疯了,赶紧放开她!”男人急得团团转,双手举在空中不敢靠近。
晓珍是真的疯了,她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自顾自的说,“我爸死了,你们还想害死我的女儿,我跟你们拼命!”
“住手。”季云霄看到刀在我脖子上乱颤,瞳孔微缩,“你不就是想要赔偿?我答应你。”
听到赔偿两个人,女人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但也只有一瞬间,转瞬即逝,“骗人,你们这些商人都是骗人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
“别过来,否则我就和她一起死!”
她手里的刀颤了一下,我能感觉到有锋利刀刃轻轻划破我的皮肤。
季云霄脸色铁青,抽出被萧柔紧紧缠绕的手臂,我依旧分不清他的情绪,生死关头也无法分心去在乎他。
“你冷静一点,我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帮助,而你也会因此背上一条人命,据我所知有个杀人犯母亲将会让孩子背负一生,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社会上举步维艰,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吧?”
大厅里乱成一团,我尝试好好跟她说话,既然她在乎自己的孩子,我这么说稍微能让她平静一些。
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父母忍心让自己心坎上的宝贝受委屈!
晓珍犹豫起来,抵再我脖子上的刀也松了一些。
“我没办法,是你们逼我的。”
她喃喃自语,涣散的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人群,最后把视线停在气质卓然的季云霄身上。
“你刚才说会给我赔偿,是真的吗?”
“真的。”季云霄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立刻让人把钱送过来,只要你放了她,钱随时拿走。”
“不会骗我吧?”晓珍态度越发松动。
我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一丝喘息,却看见萧柔阴沉的盯着我,浓烈的恨意将我包围。
晓珍渐渐放下手里的刀,我只要往后退一步就能顺利逃走,但我不敢冒险,耐心等着她彻底将我放开。
突然,警笛声划破长空。
晓珍狠戾的拽住的头发,“你们骗我,你们又骗我!”
水果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正对着我的脖子,这一刻,我心脏狂跳,不敢相信短暂的一辈子就在这里停留。
“哼”
想象中的痛苦没有袭来,我被人甩了出去,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冲进来,将晓珍按在地上。
而她旁边,季云霄靠在沙发脚边,西装被隔开一道口子,皱着眉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季云霄!”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爬近了我才看见他身上有血,他耷拉着眼皮,出气微弱,面色苍白如纸。我的天塌了,脑子都是木然的,不停扒拉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哪里受伤了,在哪里,季云霄看着我,别睡觉……”
我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层水雾。
季云霄听到我的声音,果然缓慢的抬起眼皮。
他缓缓抬手,“这里受伤了。”
手臂上的口子比胸口的大很多,像是扎进了肉里,周围布料白色被染成红色,胸口上的血迹更像是被蹭上去的,好在并没有生命危险。
我愣了一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情绪彻底崩溃,刚才紧绷的神经全和慌张都化成了泪水。
我是真的以为他被捅了!
那些不爱了、要跟他离婚,统统都是假的,我爱他,生死关头我甚至宁愿死的是自己,我爱他胜过爱自己!
多么可悲,我强迫自己放下,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投降。
季云霄怔愣的盯着我,抬手擦我脸上的眼泪,“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成这样,有那么吓人吗?”
我闭着眼苦笑着点头。
太吓人了。
我不是怕晓珍的刀,而是怕他就这样倒下去再也起不来,那画面我只是想想都深入骨髓的恐惧。
警察将晓珍带走,医疗队帮我和季云霄简单包扎伤口。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才想起什么,问吴叔,“谁报的警?”
晓珍已经被我们说动,只差一点就能彻底放下武器,警察是个转折点。
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晓珍的刀上,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报警只会惹怒她,又怎么会打电话?
吴叔摇头,“还在查,应该是公司的员工受到惊吓,慌不择路报了警。”
这也说得过去,我看了一眼对季云霄嘘寒问暖的萧柔,兴许是我过于敏感,萧柔不至于做到那个地步。
经过这么一闹,鼎食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管事故的真相是什么,但加盟店用了烂白菜毋庸置疑,舆论之下,鼎食被勒令关掉加盟店。
等我结束最后一个会议已经到了晚上。
季云霄的车停在我面前,他把窗户降下来,“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我只当没听见,大步往前头。
可车子却始终阴魂不散,我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
“萧柔呢?”没记错的话,刚才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季云霄没回答我的问题,转移话题,“今天的哭是因为担心我?”
我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季总,我没心思跟你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要是哪怕有一丁点人性就麻烦你把我送回家,我很累。”
他沉默了一会,脱下西装盖在我身上。
“什么事都要从他的根查起,只顾着叶子会走进死胡同。”
季云霄启动车子,出乎意料的平稳,睡意来袭,我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陷进去。
“起来了。”季云霄声音将我唤醒。
我睁开眼睛,透过一丝橘黄色的灯光,看见他俊美的脸。
“这是哪里?”
窗外房屋破旧,岁月的痕迹布满了水泥外墙,屋顶上覆盖着瓦片或者铁皮,最高的楼房只有六层,我再次想起那天被袭击的场景,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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