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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丫头看着着众人一脸惊讶的表情，又看一眼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婆子，露出个不屑的笑容。

她走到人堆里，小声说道：“祝妈妈也就这点本事。也不想想，白夫人好歹是下世的人，不过几日老爷太太还是要送她回去的，你就算是上赶着巴结、表忠心，也得等小姐醒来再去抛头颅、洒热血不是？”

那祝妈妈身子一僵，回过神来，只恨自己失于考虑。

眼下分明已经得罪了崔氏夫人——那丫头乃是崔夫人心腹之一，名唤环乔。然此时再要找补，必然又要得罪亡灵。

祝妈妈正六神无主，却不想林云皎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环乔，嗤笑一声：“你是个有主意的丫头。料想我家皎皎，一定吃你不少奉承。”

环乔霎时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不过她跪在林云皎面前，还不忘为自家主子说好话：“夫人明鉴。”

“奴婢只是见不得有人挑拨夫人和我家主子的关系。夫人在的时候，我家主子同夫人明明要好。怎么到了祝妈妈嘴里，反倒是我家主子虐待了夫人小姐一般......”

越说到最后，越没了底气。

林云皎就这样就着捆绑的姿势扭动了一下身子，煞有介事地一点头：“嗯，崔惠娘手底下的人，我说是不错。”

环乔心咚咚直跳，赔笑上前：“这，这…我家主子原先不明白情况，怕小姐伤了自己，奴婢这就解开......”

话音未落，林云皎已经自己挣开了绳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室中便听得倒吸凉气的声音。

当时崔氏命人绑住林云皎，环乔自告奋勇，为了讨好主母，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但林云皎，却就这么轻轻松松......

此时此刻，对崔氏的忠心终于越不过对亡灵的恐惧，环乔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林云皎，吓得瘫倒在地。

林云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盯着的是个死人。

众人终于再一次切实感受到，从前言笑温柔的白夫人化了鬼魂，附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环乔颤巍巍地唤：“夫、夫人，环乔、环乔冒犯......”

林云皎轻笑一声：“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只是你方才说话实在不中听。崔惠娘在我面前只怕也没有你的底气，怎么，现在怕了？”

不知何时，林云皎手中忽然出现一支簪子，她阴阴地笑着，用力往环乔身上刺去，直待捱身一刻，又收了手。

环乔只当自己糟了害，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林云皎收起簪子，用脚轻轻踢她几下，仿佛甚感无趣似的：“我还以为崔惠娘的人有多大的胆子，也不过如此。”

她又转头对祝妈妈笑：“瞧，半斤八两。”

祝妈妈本来就有些年纪，环乔尚且经不住吓，何况乎她？于是片刻功夫，屋内已然倒了两个人。

林云皎便往林住方才坐的位上坐下，剩下两个，也就是方才看着林云皎的两个婆子，都调转头来跪在她面前。

她往其中打量一番，开口唤一个红了眼眶的：“周妈妈。”

那婆子抹了眼，抬头看向她。林云皎叹气：“流丹，去扶周妈妈起来。”

周妈妈忙道：“不敢劳动，不敢劳动。”

林云皎又叫她坐，她便不推辞，往林云皎下首矮凳上坐了。

林云皎仿佛在回忆往昔，声音放柔和了一些：“周妈妈，家里景况还好吗？”那婆子吸一口气，早已带了哭腔：“好、好的。多亏了夫人您帮衬着。”

想起当初儿子患病，自己做事分神叫白夫人发现，夫人不仅不曾责罚，还给了她好些银子，叫她给儿子求医问药。

眼下自己儿子已然痊愈，夫人却英年早逝，自己无能，又护不住大小姐，甚至、还要屈服于白氏淫威......周妈妈想到此，不由捶心痛哭。

林云皎强忍悲情，叫流丹上前抚慰，自己微笑道：“你家原是个有福之家。你也无需为我痛心，我已经是阎罗殿前挂过号的亡魂。多亏阎君怜我薄命，叫我暂时还阳，做些未了之事。”

“为人母者，前尘往事一应都放得下，唯一记挂的，便是我的女孩儿。我晓得你们这些人的难处，便是方才你们受命看管我，也不曾为难。我不是执怨深重的厉鬼，你们放心。”

这屋子里，除了流丹、环乔、祝妈妈，便是当时看守林云皎的周妈妈和赵妈妈两个。

这些妈妈年老积事，最信这些神佛上头的东西。今夜又亲眼瞧见，对林云皎的话深信不疑。

听这话音，二人知道白氏夫人的意思，一则不会同这些下人计较，二则望自己好好对待小姐，第三，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