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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迎上梁帝的目光。

郑居中躬了躬身，说话滴水不漏。

“此事想必陛下心中早有定夺，老臣不敢妄言。”

“如果只是按照祖制律法，八皇子殿下确实罪无可赦，就是废除皇子之位也是陛下圣恩，毫不为过。”

“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正如方才四皇子殿下所言，揽月阁发生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八皇子殿下如今风头无两，俨然成了年轻一辈的楷模。所做的一切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老臣愚钝，陛下圣明，不论您做出什么决定，做臣子的都必定照办。”

听到这番话。

梁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错愕。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帮那个废物说话。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中庸之道，就等于是在帮老八说话，身为父皇的肱骨之臣，只要郑居中开口，他必定会慎重考虑。

可现在倒好，说了跟没说一样，老师莫非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今日要是白白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等日后老八真的得到了罗家的支持，那就一切都迟了！

想到这点，梁丰的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连忙躬身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老八他......”

话说到一半，一阵剧烈的咳嗽便传入耳中，将他的话打断。

只见郑居中此刻正捂着胸口，脸色通红。

连其余大臣都纷纷侧目。

“郑相可是身体不适？”

梁帝心思通透，自然知道郑居中这么做的目的。

也不点破，而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这是当年在雪原落下的老毛病了，不打紧。”

郑居中拱了拱手，再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随着雪原两个字说出口，大殿之内的众人，包括梁帝在内纷纷有些不太自然。

尤其是后者，更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老东西，太子有这样的老师，好福气啊。”

十年前，郑居中代表大梁出使大秦，却没想到秦人竟然如此不讲规矩。

愣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郑居中这位使臣在雪原关押了足足三月有余，借此给大梁难堪，最后还是献上了三十万两白银，才将人救了出来。

也正因如此，他的身体才落下了病根，这些年来一直都靠药物调理。

此刻郑居中提到雪原，分明就是在给太子敲警钟，同时也是想卖一卖老脸。

“郑相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对自己的身体千万不可大意，等退朝之后朕会命太医去你府上为你诊治，有任何需要尽管直言。”

“谢陛下隆恩。”

郑居中躬身谢恩。

紧接着梁帝又再次看向一旁的梁丰，问道：“太子，你方才想说什么？”

“父皇，儿臣是想说......老八必须重罚！”

梁丰此刻已经彻底疯魔，无论如何也不打算错过时机，硬着头皮说道：“老八身为皇子，非但不为了皇家颜面着想，反而跟那群庶民争抢一个风尘女子，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其他王朝笑掉大牙？”

“恳请父皇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皇家威严，剥夺老八的皇子之位，将他贬为庶民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太子当真是这么想的？”

梁帝挑了挑眉毛，脸上已然覆盖了一层寒霜。

“老夫斗胆，请陛下手下留情！”

恰在此时。

一声呼喊传入殿内。

紧接着一道身影快步走上殿前，微微躬了躬身，赫然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上阴学宫欧阳休，见过陛下。”

随着此人出现，大殿内的群臣顿时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普天之下，上阴学宫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仅仅只是个求学之地，却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因为上阴学宫之中，汇聚了天下最顶尖的文坛大家，乃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读书圣地，为各大王朝培养了无数能臣。

毫不夸张的说，上阴学宫出来的人个个都有封侯拜相之才！

看到此人到来，梁帝起身相迎，笑道：“欧阳先生不必多礼，进入上阴学宫之前您可是朝中的三朝元老，更是朕的老师。”

“不知您今日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都是些前尘往事了，陛下莫要再提。”

欧阳休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今日来此，老夫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八皇子殿下而来。”

“殿下有着惊世之才，学宫几位院长已经看过了殿下所作的那首诗，都觉得八皇子前途无量，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代诗圣，甚至有机会进入文庙。”

“可老夫方才在外，却听见有人想置之于死地，却不知是何居心？”

说话间，欧阳休将目光移到了梁丰身上。

继续道：“太子殿下，您身为八皇子殿下的手足兄长，更是大梁未来的储君，怎的如此心胸狭隘冷血无情？”

“古人云，长兄如父。你既然是兄长，就该对诸位弟弟悉心教导，如果您当真觉得八皇子殿下罪无可赦，太子殿下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怪大梁文坛良莠不齐青黄不接，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了不得的绝佳种子，却费尽心思想着毁掉，由此可见一斑呐。”

“郑居中，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

似乎是还没说够。

欧阳休又把火引到了一旁的郑居中头上，让这位大梁宰相连连拱手，仿佛是犯了错的孩童，不敢顶嘴半句。

“陛下，老夫话已至此，不知您对八皇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满朝文武静静听着欧阳休的这番话，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梁丰的脸色格外难看，心里就算有着滔天怒火，也同样不敢发泄。

且不说眼前这位乃是上阴学宫的诗词大家，就凭对方大梁三朝元老，父皇的启蒙老师的身份，这顿臭骂他也只能受着。

“欧阳先生莫要生气。”

梁帝打了个哈哈，笑道：“老八这个逆子能被上阴学宫看上，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此事朕已然有了定夺，绝不会追究老八的罪责。”

“胡德友，传朕的口令，让人把老八的郡王府给围了，绝不能再让这逆子乱跑。”

“行了，今日早朝就到这儿吧，欧阳先生请随朕移步御书房如何，朕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