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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与那人相见本就是极冒险的事，这会儿听到有人说话，宁霁安的第一反应是紧张。

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但此事干系甚大，稍有不慎便是抄家灭族之祸，他不得不……

“世子爷，要不要……”跟随的小厮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眼中已浮出一抹厉色，手指在脖子上划了划。

宁霁安的手已经举起，只需一个手势，楚雁笙的命也只在顷刻之间罢了。

就在那电光石火间，他们忽又听到了楚雁笙的哭声，细细弱弱，叫人闻之不忍。

“信女痴恋宁霁安久矣，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他，可是……那年的荷花池边，他穿花拂柳而来，阳光落在他身上，随着走动明明暗暗，他就已走近了我的心里，这么多年……”

楚雁笙在初入国公府的时候的确见过宁霁安一面，那时，她规矩极了，骤见外男，急忙避开，羞的连头都不敢抬，只听身边叫人行礼，方知是世子爷。

她根本连面都没见到，哪来的那些情肠百转，无非是现编出来的托词而已。

按照梦境的提示，她知道，宁霁安现在就在外面，自己的声音不高不低，世子爷耳聪目明，必然听得见。

所谓“倾慕”是假，投诚才是真。

倘若宁霁安真是个有计较的，就该利用她的情愫，将她完完全全拉到自己这边。

棋子也好，眼线也罢，终归是世子爷的人，只要他的稍稍动容，几分庇护之心，她也就能免了沉塘的厄运了。

思及此，她重重俯首下拜，哀哀切切道：“曾经我想，就算当不了他的正妻，哪怕是妾也好，如今婚事身不由己，一切皆成泡影，信女只愿世子爷从此往后一生平安顺遂，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一拜下去，久久未曾起身。

知道身后重新响起几不可察的脚步声。

“这位表小姐难得痴心一片啊……平时还真瞧不出来呢！”离开的路上，小厮感叹了一句，小心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弱声道：“世子爷，您看……”

宁霁安神色淡淡，对楚雁笙的那番“佛前诉衷肠”浑不在意，连语气也是淡淡的。

“既然她有这份心，那么婶婶那里，也算她是一步暗桩，我虽从未将宁阙那个草包视作对手，但后宅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也实在叫人厌烦。”

“但愿她真的有用。”

宁霁安想，既然她对自己一片真心，待到事情了结，就收她当个偏房养着，也算了却她的心愿了。

……

午后的锦鲤池旁三三两两的汇集了不少女眷。

国公府人口简单，自老太爷那辈算，也只有两儿两女，大儿子承袭了国公之位，小儿子也有了外任的官职。女眷上，老太君已亡故了，膝下的两个女儿都是远嫁，三五年也未必能回来一趟。

国公爷身边除了宁霁安的母亲这一个正头夫人外，还有两个小妾，三个通房，四个庶出的女儿。

至于二老爷这边，秦悦作为正头夫人，是极有手段的，二老爷不纳妾，不收通房，更没有庶出的子女。

现下所有的女眷们都在池边的凉亭里纳凉，一面品着瓜果香茶，喂鱼的喂鱼，闲聊的闲聊。

楚雁笙不常出来走动，因此跟国公府的其他女眷并不太熟悉，大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

她从偏殿往凉亭里来，先跟主位上的国公夫人和姨母见了礼。

“你这是往哪里去了？一头的汗，身边也没个人跟着。”秦悦拿了块丝帕，朝她招朝手。

楚雁笙会意，近前了两步，跪下来，凉润润的丝子落在她脸上，妥帖的为她拭去汗珠。

“回姨母，笙笙见寺内恢宏大气，姝色奇多，一时贪看，故而走远了些。”

秦悦点了点头，道：“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佛寺里也就罢了，若到了旁的地方，可切记不可乱走，身边也记得带上梅兰和竹菊，记得么。”

楚雁笙颔首：“笙笙记得了。”

一旁的王玲珠展颜一笑，道：“常听人说，你叫外甥女一向乖巧，行止颇有大家风范，又生的美貌，你呀，可真是好福气，早早的就把这儿媳妇定下来了，不像我，千挑万选的，总没个头绪。”

这话可不是很中听，秦悦搅了搅手中帕子，让楚雁笙退下了，一番唇枪舌战自不必提。

凉亭里没什么人搭理楚雁笙，她倒也自在，手里捻了把鱼食，等着用晚膳的钟声。

“雁笙，你过来。”

楚雁笙循声望去，认出来说话的是宁香玉，是张姨娘的女儿，这个张姨娘又是国公夫人的陪嫁，在府里很得脸。

女凭母贵，这个宁香玉张扬霸道惯了，就算是秦悦都要给她三分脸面，楚雁笙更得罪不起，乖乖走过去，先行了一礼。

宁香玉端坐着，身边两个丫头正给她打着扇，她就那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雁笙，也没叫她起身，直接道：“听说你就要嫁给宁阙了？”

楚雁笙直起身，沉着道：“姨母只是议亲，并未下聘纳征。”

“噢。”宁香玉道：“那也差不多，等他成了婚，你们也该迁府别居了吧？”

楚雁笙心中一跳。

迁府别居？这事合不合规矩另说，怕是姨母就得头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若对答不好，难免又会叫人觉得二房心思不纯，左右都讨不到好。

这个二小姐还真是来者不善。

楚雁笙定了定神，道：“此事又岂是笙笙一介待嫁的孤女能知道的？二小姐还是莫要取笑我了。”

刚含糊过去，就听宁香玉好似随口提起一般道：“方香香这个人你可识得么？”

方香香？

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到还真想不起来。

“你竟不认得么？她家是刚从外任调入京师的，前些日子，金平侯府开宴，我见过她，是个伶俐人，她可说与你自幼相交呢。”

宁香玉接过一盏凉茶，随意道：“也不知是你贵人多忘事，还是她小门户出身，攀扯贵女惯了。”

被这么一提醒，楚雁笙倒还真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