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声扭过头，看向仍跌坐在地上，一身伤痕累累的女人。
薄唇紧抿着，神色有些复杂难辩。
卫生间里的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嗅到了一丝微妙的味道。对老男人遭受到的无妄之灾，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出门前，顺便带走了包间里的人。
包间突然变得安静，季寒声捏了捏拳头，然后才走到唐晚身边。
“我送你去医院。”
声音暗沉、沙哑，似乎含着无数的情绪。
可唐晚已经不想，也没有力气再去分辨了。
短暂的喘息，让她勉强恢复了些力气。她撑着地板慢吞吞站起来，起身的一瞬间，袭来一股极强的眩晕感。
身体微微晃动。
季寒声急忙扶住她。
“别碰我！”她激动地喊道，打开他的手。
“啪！”
清脆的声响让两个人同时一愣。
看着他停滞在空中，逐渐开始泛红的手背，唐晚不自觉咬紧嘴唇。
季寒声眸光暗了暗，放下手，喉咙有些发涩：“你需要去医院。”
唐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笑出声。
这算什么？给了她一巴掌，又来给她一颗甜枣？还是说，他没玩够，又想出了什么新鲜的花样，准备继续折磨自己？
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季寒声胸口发闷。
他烦躁地皱起眉头：“别让我说第三次。”
“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唐晚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出卫生间。
季寒声脸色极其难看：“唐晚！”
他低吼道。
唐晚身影一僵，在包间门口停下：“季总如果好心，就请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一百万。”
语气不重，却似一记重锤狠狠击打在季寒声的心上，提醒着他，她现在的样子，是他亲手造成的。
喉咙里顿时像堵了快海绵，嘴唇翁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房间，步履艰难，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季寒声抡起拳头，愤怒地砸向洗手台。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包间里传出来。
唐晚脚步微顿，下一秒，又继续迈出。
经过之前那间包间门口，她看见小张的外套掉在地上，上边印着许多脚印。
她缓慢地弯下腰，将外套捡起来，包裹住自己皮开肉绽的身体，来到会所外打车回家。
……
回到家，唐晚强撑的那股气瞬间泄了。
靠着墙，软绵绵滑坐到地上，浑身像被卡车碾过，每一处都在疼。
漆黑的屋子里，回荡着她痛苦的喘息声。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缓缓闭上眼，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夜色渐沉，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投洒到屋中。
唐晚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睛吃力地睁开。
四肢绵软无力，浑身上下好像泡进了沸腾的岩浆里，血液在翻滚，热得像要化开了。
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发烧了。
浑浑噩噩间，她本能地伸出手，在身边摸索，寻找手机，想要告诉季寒声。
可手指摸到的却只有地板上的瓷砖。
冰凉的触感宛如一盆凉水，瞬间将她浇醒。
唇角颤抖地挤出一抹自嘲的弧线。
她怎么忘了，手机落在了本色会所，根本没在身边。况且，就算在又怎么样？难道她还能奢望那个男人会在乎她的死活吗？
难耐的火烧感越来越重，唐晚开始有些口干舌燥。
她狠狠撕咬着下嘴唇，用疼痛来换取清醒。
手撑住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她不能有事！为了果果，她必须得撑下去！
她逼着自己迈开腿，想到沙发那儿，用座机拨打急救电话。
可打颤的腿肚子，根本无力支撑她的重量，迈开的刹那，脚下猛地一软，人狠狠摔倒在地上。
“唐小姐，你在里面吗？”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
“我……我在……”唐晚声若蚊呐，对方似乎没听清，又在门外叫了好几声，然后抬手敲门。
门没有关严，轻轻一推就开了。
走道里的灯倾泻进来，照亮了客厅。
唐晚狼狈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身影，映入季晟非的眼睛。
他迅速把人打量了一遍，见到她那一身的伤，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小跑着来到唐晚身边，扶起她：“好烫！”
他立马摸了摸唐晚的额头：“你在发烧，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不等唐晚回答，他直接把人抱起来，开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你别怕，很快就到了。”
“只要到了医院，你就会没事的。”
安慰的话语和引擎轰鸣的声音，一路伴随着唐晚抵达医院。
在看见医生的一瞬间，她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眼前一黑，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在担架床上晕死过去。
……
“病人的烧已经退了，但伤口还有发炎的迹象，消炎药暂时还不能停。”
迷迷糊糊间，唐晚听到有人在说话，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唐小姐？”季晟非注意到她不停颤动的眼皮，对医生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然后弯下腰，凑到唐晚耳边，“唐小姐，听得见我说话吗？”
眼皮的颤动越来越激烈，眉心也渐渐皱了起来，但她始终没有睁开眼。
季晟非眼中划过恶趣味的暗芒，更加贴近她。
温热的吐息喷溅在她白皙的耳垂上：“再不醒，我就亲你了哦。”
眼刷地一下睁开，眼中还残留着焦急与惊恐。
“原来这一招真的有效啊。”季晟非轻笑着解释：“我之前在网络上无意间看到过这个梗，刚才看你那样，就想试一试。”
说着，他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是不是吓到你了？”
唐晚这才松了口气：“你……”
喉咙有些干涩发紧。
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口，感觉才好受些。
“谢谢，”随手将纸杯放到边上，继续问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季晟非微微一挑眉，神色略显古怪：“唐小姐忘了？”
唐晚一怔，停滞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昏死前的记忆逐渐开始复苏。
随着记忆的苏醒，她的脸色在不停地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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