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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送你一程
“我本来想放过你的,但是有时候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又觉得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太安心。只要你还活着你心心念念的北群王和北群王妃这个头衔我就很难拿过来。”
“所以我好心的来送你一程。”
“活在这世上很累不是吗?”
“当所有人都在欺负你、嘲笑你、辱骂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柳如烟从怀里掏出一罐透明杯,将液体灌入陆明姝的嘴里。声音显得格外冷静,仿佛这种事已经做得极为顺手:“这样活着没意义,所以我来帮你解脱。”
漆黑的屋子里空空荡荡。
窗外风声萧萧。
许久许久,柳如烟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推开门扉,左顾右盼,直到没有看到一丝人影才缓慢地沿着原路回去。月亮悄悄从云层后脱身,清冷的月光穿透王府黑暗窸窣的院落,像是有魑魅魍魉游离在其中,竟显得无比的诡异。
......
......
......
黎明后,东方天际露出一线鱼肚白。
以往这时候丫鬟们都要早起陆陆续续端着水盆送往主子们的房间,但今天王府内突然一声尖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据说是丫鬟发现府里的‘新王妃’陆明姝昏倒在地,浑身僵硬,被吓得尖叫出声。
不过谢天谢地,幸好呼吸虽薄弱但依旧在。
要不然“新王妃刚与北群王成婚两日就横死屋里”这得有多晦气?哪怕对陆明姝不喜欢所有人也是万万不愿意遇到这种事的。
陆明姝刚从陆家那边奔赴过来的丫鬟哭的眼泪哗啦哗啦。
“小姐,小姐......”
陆明姝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一片光怪陆离,无数的影子穿过灯火间,人声和稀奇古怪的音腔混在一起,渐渐的一切就走马观花那般极速向后退。陆明姝感到惶恐不安,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忽如其来的漩涡将她搅入黑暗中。
“小姐小姐......”
梦里有人哭哭啼啼。
陆明姝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醒过来时第一眼就是对面哭得梨花带雨的丫鬟,对方长相清秀,眼底的惊喜显而易见:“小姐小姐,你醒了。”
陆明姝的视线在周围恍惚掠过一圈,见破旧简陋古风式屋子,竟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在拍戏现场,正在扮演哪位或者落魄或者任人宰割备受欺负的世家小姐。
陆明姝的眼睛胶在丫鬟演员的身上。
脑袋里阵阵涌来的钝痛感令她忘记了如何去回答这个小姑娘,台词台词,台词是什么来着?陆明姝捂着脑门情绪莫名地烦躁,对方期期艾艾的询问身体状态,陆明姝卡壳了一下,镇定自若地打断:“抱歉我忘记台词了。”
陆明姝说完才发现对方好像也没准备搭理她,自顾自地伏下头嚎啕大哭,哭得像模像样的:“小姐啊,你醒了就好,红螺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明姝:“......”
这是在提示她接下来怎么演下去?
作为一名顶级演员和收视女王,陆明姝自然接触过无数台本和经典桥段。这么多年由演戏积攒得来的经验告诉她,当对剧情一无所知时,只需要保持面无表情,就可以利用你瞳孔的状态无声无息观察周围。
陆明姝的瞳孔无缝切换成盈盈水光,像初晨山峦迷蒙般掠过周围一圈。
不过瞬息那眼底的迷茫兀然消失,反倒涌上略微的错愕,陆明姝注意到周围没有导演、经纪人、其他演员及其摄影机、演戏道具。这演戏片场貌似跟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她挣扎着要起床,但手腕传来的尖锐刺痛骤然袭上脑海。陆明姝疼的倒吸凉气,就在这瞬间大量的信息突然争先恐后涌进脑海。
陆明姝还没来得及去处理这些乱糟糟的讯息,身躯骤然一僵。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清醒前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一幕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彼时她正在台上手捧奖章致谢,听到粉丝们惊呼,她下意识抬起头,看见舞台吊灯如同死神镰刀砸了下来。
陆明姝诡异地沉默。
床边的小姑娘依旧哭哭啼啼。
陆明姝僵硬地看着她,僵硬地扫视周围一圈,僵硬得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没有,都没有,这里的确没有摄影机,也没有城市地铁和飞机越天际的轰隆声。城市从来不会这么安静。而且按照正常状况,她此时此刻就算没死翘翘也应该是躺进ICU里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间破旧充斥腐烂气息的房间。
陆明姝不愿意深思。
她已经预料到有些事情可能已经超出她固有的认知,正准备颠覆重塑她的世界观。
伏在床头的丫鬟依旧哭得眼泪哗啦。
“小姐你不知道我们真的是快被吓死了。”
“红螺以为真的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红螺可怎么办啊。”
“出去!”
断断续续的哭腔里突然夹着一句冰冷的呵斥,眼泪汪汪的丫鬟红螺下意识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家小姐正瘫着一张脸对她说话,目光漆黑明亮。
红螺不知道怎么着忽然想起府里那些欺负小姐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小姐和那些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变得分外可怕。
红螺的哭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小、小姐?”
面冷如霜的小姐并不准备让她安心,也不想去考虑这么做会不会让这个角色的人设崩溃,继而引人注意怀疑她猜忌她,把她当作妖魔鬼怪架在火上焚烧。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只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她重复道:“出去。”
确认自家小姐现在真的很可怕,并且态度十分坚定让她出去。红螺一步三回头,忍着委屈和担忧:“那小姐,我出去一会儿,就一会儿。”
陆明姝没搭理她,眼睛紧紧闭着。
然而就在红螺小心翼翼委委屈屈地推开门,准备踏出门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疲倦至极也冷静至极的声音。陆明姝开口道:
“守住门口别让人进来,也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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